告诉你“私小说”的前世今生
杨伟 唐先容
◀《日本私小说千年史》，胜又浩/著，唐先容、杨伟/译，定价：58.00元
近年来，日本文学在中国读书界的人气居高不下，而与日本小说的爆炸性人气相伴随的，乃是“私小说”这一术语在中国普通读者群中的广泛渗透和蔓延。比如，《人间失格》的作者太宰治就被冠以“私小说领域的天才作家”之名，在读书界掀起了所谓“丧文化”的旋风。大名鼎鼎的夏目漱石也被某些出版社粗暴地定位成“开创私小说先河”的日本国民作家，以暗示其代表作《心》和《道草》的私小说特征。甚至连人气爆棚的东野圭吾这个与私小说相去甚远的推理小说作家，其《变身》《分身》《平行世界的爱情故事》也被出版社贴上了“东野圭吾私小说三部曲”的标签。但如果我们要追问什么是“私小说”，很多回答都语焉不详，往往只是界定为带着与体验、告白、暴露、隐私、自传性等相关的朦胧含义，让人们感到似懂非懂，却又欲罢不能。
而事实上，在中国，五四新文学时期出自郭沫若、郁达夫、鲁迅笔下的所谓“自我小说”就是在日本私小说的影响下而出现的小说体裁。上世纪90年代陈染、林白、卫慧等女性作家也以所谓“身体性书写”和“个人化写作”创作了一批被文坛称之为“中国版私小说”的作品。然而，我们不难发现，“私小说”一词及其审美意识在中国的一般读者中依旧被屡屡误解。究其原因，或许在于——尽管中日两国同属汉字圈，但看到“私小说”的“私”字，在中国人脑海里首先想到的，不是日语中作为“我”的含义，而是“隐私”“私密”等含义，再加上一些出版社出于商业利益的考量，故意不惜让“私小说”成了“暴露小说”“隐私小说”甚至“淫秽小说”等的代名词。
尽管私小说作为19世纪末、20世纪初西方自然主义进入日本后的一个“怪胎”，也是日本近现代作家群体自然探寻、主观选择并最终实现的独特小说形式，但长期以来，日本文坛本身对私小说的评价却褒贬不一，其对私小说的判定标准也多种多样。再加上日本私小说的产生和繁荣乃是多层因素交叉作用的结果，并根植于日本古老的审美传统和风土文化心理，因此，对私小说的研究至今仍然是一项未竟的艰难工程。
胜又浩的《日本私小说千年史》就不妨被视为进行这一艰难操作的重要成果。作为文艺评论家，他长期从事私小说研究，创立了日本私小说研究会，被誉为日本“私小说研究第一人”。2015年由日本勉诚出版社出版的《私小说千年史》，它不仅批驳了把私小说简单认定为告白小说或自我暴露小说的片面性，还把私小说的根源追溯到平安时代的日记文学来重新审视日本文学的传统，认为私小说乃是植根于日记文学的文学形态，并以此为突破口来改写产生出日本私小说的日本文学史。该书甫一出版，即受到日本文坛的关注，被认为是私小说研究的集大成之作，荣膺第28届和辻哲郎文化奖。
《日本私小说千年史》的出版可以矫正我们过去对日本私小说的认识偏差或认识误区，促进中国学界对私小说的研究，在帮助我们认识私小说背后的日本文学审美传统的同时，也可以帮助我们重新审视中国新文学中所谓“自我小说”的特点和渊源。尤其是在强调文化多元性的今天，当一些人把西方文学观念作为唯一标准来判断小说的优劣时，日本的私小说等源自东方的小说观和文学理念有可能成为我们反思西方文学观念，进而重新审视中国传统文学观念的突破口。
有人说，当越来越多的人喜欢打开电脑的文档随手敲击键盘，或是在手机上任性地写上只言片语，以记录或分享自己微妙的心境时，意味着我们已进入了一个“谁都可以私小说”的时代。那么，就不妨翻开《日本私小说千年史》，听它告诉你和我关于“私小说”的前世今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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