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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瑾专栏 | 从不平等到软阶层:对策和出路】徐瑾如

原标题:徐瑾专栏 | 从不平等到软阶层:对策和出路 来源:华夏时报网

徐瑾

不平等,如同一个幽灵,重新回到全球关注要点。

这并不奇怪。全球最穷的一半人财富加起来,也就是30亿人的财产,相当于金字塔尖多少人的财富?结果可能让你大吃一惊。在2010年,是388人,你可能觉得这很夸张,然而到2014年,人数减少到85人,2015年则是62人,到了2018年,按照香港乐施会的数据,再次大幅下降到26人。这意味着,全球最富裕的26人拥有全球其他38亿人财富价值。近年来数字的降低,意味着全球不平等程度在急剧恶化。如此情况之下,法国经济学家皮凯蒂《21世纪资本论》所引发的关注也不足为奇。这本书核心就在于研究工业革命至今的财富不平等状况,在学术圈内外激发极大热情。

美国历史学家沃尔特•沙伊德尔受到皮凯蒂等人研究启发,对不平等展开了进一步研究,也将不平等的历史追溯得更早。在《不平等社会》一书中,他将不平等的故事从石器时代开始描述。沃尔特•沙伊德尔是美国斯坦福大学人文学科迪卡森讲席教授、古典学和历史学教授,也担任人类生物学系的肯尼迪-格罗斯曼研究员。他的学科背景,为这本书提供了不少经济学之外的生动细节与研究证据。比如,不少惯常记录中,总把史前时代看作平等的黄金时代,考古的真相则未必如此。即使在灵长类中,早期分化出来的种属相对比较平等,而不平等在比较晚的种属开始出现,比如大猩猩、黑猩猩、倭黑猩猩与南方古猿(也就是人类的祖先)群落中,已经表现出不平等的特征。在这样的社群中,无论占有雌性还是争夺食物,等级序列往往存在。与人类最亲近的黑猩猩,在争夺地位上花费更多精力,甚至也更暴力。

早期人类不平等的加剧,很可能是随着农业的诞生造成的:只有农业的繁荣,才能供养大规模群落,才能供养起多余的精英阶层。农业社会的常态,往往是少量精英开始从生产者中剥离出来,如军事、行政、教士(或许还有商人)控制了顶层,其下面就是大量的农业生产者社群。随着文明的建立,人类社群逐渐从几十人的小规模组织变大,转向控制几千人甚至几万人的酋帮或者原始国家。伴随这一进程,不平等成为常态。

沃尔特•沙伊德尔指出,在历史上,获取财富的本质方式只有两种,制造和索取。可以说,生产者剩余的出现与动植物的驯化,加上和可继承的财产权,也为这两种财富方式制造了方便。随着制造财富的增加,也使得索取财富变得更加有利可图。于是,人类几千年前的历史,在他的简化之下,可以归结如下:“自人类步入文明社会以来,经济能力和国家建构的不断发展日益加剧了社会不平等,如果不采取措施对其控制,这一状况就难以改变。”

那么,面对不平等,所谓的措施是什么? 从历史的教训来看,其实所谓措施,很大程度不是主动决策,而是不得已的变化。其激烈程度,《圣经》中灾难四骑士提供了最好的注解——战争、革命、崩溃和瘟疫。这些因素背后,其实核心都是暴力。可以说,对暴力的集中垄断,塑造了国家,而也是暴力在周期性地压缩不平等——可以说,数千年,历史就在两个进程之间循环,一边是不断上升的稳定不平等,另一边是暴力压缩不平等。从这个视角,去透视中国古代等地的王朝更迭,可以发现,其实都有不平等的影子。对于中国人,最熟悉的大概是唐代灭亡带来的士族灭亡,这使得中国从门阀政治为主的中古社会进入了以科举为主的平民社会,迈入近代的门槛。沃尔特•沙伊德尔指出,在历史中,在减少物质不平等方面,很少能够找到显著与暴力无关的案例。

这一历史图景,难免让人感到悲观。历史的造化,如同好莱坞电影中的反派灭霸,打一个响指,灭掉地球一半人,以此来平衡宇宙的生与死。对比之下,稳定的不平等状况,看起来也许不错,可惜可能也埋下不稳定的线索:长期的稳定的不平等,又可能引发暴力的不平等。

在这个框架之下,如何看待当下?从1914年到20世纪七八十年代,不平等经历了矫正过程,苏联和美国展示了不同模式。此后的发展,则有回归历史的趋势,也就资本积累与收入集中的回归,可以说不平等程度稳定地上升。《不平等社会》中指出,最近几十年,在欧洲和北美、前苏联地区、中国、印度,收入和财富分布都变得更加不均衡了。以美国为例,即使高收入者也有分化,总体趋势是:你越富裕,你收入增加越高,“在收入最高的1% 群体中最能赚钱的1%(收入最高的0.01%)将他们的收入占比从20 世纪70 年代的水平提高了几乎6 倍,该组中收入最高的10% 群体(收入最高的0.1%)提高了4 倍,剩下的大约75% 的人的平均收益增长则远远低于这些更高层次的群体” 。

平心而论,与皮凯蒂贡献类似,沃尔特•沙伊德尔的《不平等社会》,要点不在于理论创建,价值更多在于提供长时段的历史数据。不过,如果考虑古代经济数据的质量,这本书论证大概不会很精确。即使如此,本书的框架,还是体现宏大的探索企图。其原则,大体也暗合了诺思等经济学家对于国家建构与暴力关系的研究。很自然的,无论皮凯蒂还是沃尔特•沙伊德尔,他们的结论,都体现了对于不平等上升的悲观,而他们的对策也趋向于更激进的策略。

如何评价其研究?也许他们对于不平等现象的研究在学术上有正确之处,但其解决方案则可能存在偏颇。我也关注不平等,我也认同未来不平等会上升的判断。对于这样阶层下移的社会,我称之为软阶层社会。但是软阶层社会,财富获得和过去有些不同。二十一世纪的财富不平等,除了皮凯蒂所谓资本和劳动力,或者沃尔特•沙伊德尔制造和索取,更重要是技术变革带来的网络效应。比如,扎克伯克年纪轻轻就能创办科技巨无霸Facebook,其中就可以看出,他依靠的不仅仅是资本,不仅仅是劳动力,更不是索取,关键在于他的个人资本,能够在更好的网络中得到更好价格,在更大的规模水平上产生倍增效应。这在过去是无法想象的。很类似,我们看到身价上亿的各类网红,其实也是同样的路径。科技力量的兴起之后,在软阶层社会,不平等的因素更复杂,仍旧需要对它展开持续的研究。

历史也许可以启发未来,但是历史并不能简单地决定未来。不平等问题涉及每一个人,对国家甚至人类命运都影响巨大,对其原因、对其解决方案,我们最好抱有谦卑的态度,如果轻易地给出政府干预与加税等建议,其结果很可能是南辕北辙。也许,忍受不平等,好过忍受强权的暴力,这才是这一代人的宿命与选择。(作者为青年学者,经济人读书会创始人,亦为得到《徐瑾经济学大师30讲》与公众号“徐瑾经济人”主理人)

《不平等社会》

作者: [美]沃尔特•沙伊德尔

出版社: 中信出版集团股份有限公司

副标题: 从石器时代到21世纪,人类如何应对不平等

译者: 颜鹏飞

出版年: 2019-6-1

见习编辑:李茜楠 主编:商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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