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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伦贝尔音乐地理(下):林莽到草原,念及祖先走过的长路_呼伦贝尔草原在哪

高尔为涂玉娜即兴伴舞。

视频来源:澎湃新闻记者 钱恋水(00:22)请高尔在草场上教我们几个简单的动作,就先从布里亚特族婚宴仪式中的“摇浩尔”开始。大家手拉手围成一个圆圈,以手肘为重心轻轻左右摇摆手臂,或夹紧胳膊上下摇动手臂。圈越转越快,不头晕的诀窍是必须一直盯视对面舞者的双眼。

“跳舞就是控制身体每一部分的肌肉,每一个舞种的核心发力部位都是不一样的。”

一一为我们演示:芭蕾的核心在大腿外侧,北方森林舞的核心在下盘,最少用到的大腿内侧肌群;蒙古舞的发力点由肩膀通往指尖,北方森林舞的在胸腔两侧的肋部及腰部。

看高尔跳北方森林民族的舞步,眼前立即浮现黑洞洞的林间空地中一团篝火。跳舞的人重心放得很低,舞步却以夸张的踏跺为主,胸腔鼓起的气息带动整个身体的起伏,“就像在厚厚的积雪中行走一样”。

高尔是敖鲁古雅原生态歌舞剧的男一号,“但腿受伤以后舞蹈演员的生涯就结束了”。他年轻时苦练过技术,觉得技术过硬的才是好舞者。最发狠的时候曾在地上画一个小圈,能在里面连续做60个小翻(低位后空翻),“最后把腰弄伤了”。

一位俄罗斯舞者谢尔盖才是高尔真正的启蒙老师,他让高尔懂了“怎么跳才是真正的舞蹈”。谢尔盖是鄂温克舞蹈专家,高尔在俄罗斯跟他学了四十天,豁然开朗于技术之外,还有情绪、情感、历史、人情等丰富的事物蕴藏在舞者细小的动作和表情中。

“镜子是我的第二个老师,老艺人是第三个。我最喜欢跟老艺人们喝酒聊天切磋。我们是有语言无文字的民族,好东西都得由人传给人。”

但高尔的故事也有遗憾。他教舞十年,没有称得上十分出色的学生。唯一骄傲的只是,“他们都找着工作了”。他最后悔的是教出跑场子的学生,“他本来跳凑合的蒙古舞跑场子挣钱,我说你这样老了怎么办,我来教你吧,保证你在哪儿都能找到工作。可教完之后,他还继续跑场子呢。”达丽玛 侍玉琪 摄

(五)

换上礼服的达丽玛像换了一个人,大家都一时没认出是她。

每天忙进忙出为我们准备奶茶、点心、餐食,几乎不会说汉语,但经常会问我们“饿了吗”的小老太太达丽玛,突然变得光彩照人。

布里亚特族的民族服装硬挺华美,就有这样神奇的效果。第一天来录制的小伙子嘎拉森道尔吉换装后也仿佛高大了一圈,乔老师摸摸他挺括的肚子,问,“假的吧,垫了点啥?”

“当然是真的!”

我问他,“你们族的男人一般都是几岁长肚子啊?”道尔吉哈哈大笑,“你怎么不问我们几岁长头发呀。”

总协调小草也没忍住摸了摸布里亚特女装腰际的褶子,“里面有裙撑吗?”自然也没有,妇女们的宽胯是天然的裙撑,与欧洲风格的礼服互相映衬。

中国境内生活着7000多蒙古族布里亚特人,蒙古人民共和国境内的布里亚特人口总数约为6万人,俄罗斯联邦境内布里亚特人数大约是50万。中国境内的这小小一支布里亚特人,却保存着最完整的布里亚特文化。

此地的布里亚特人约在二十世纪早期受俄国革命波及迁至锡尼河草原。丽娜告诉我们:“他们都是贵族后裔,没有一个人不会讲本民族语言,没有一个人不会唱本民族的歌,人人都背得出家谱,幼儿园就开始教民族刺绣”。布里亚特牧民表演前的梳妆 澎湃新闻记者 钱恋水 摄

达丽玛十九岁嫁到这里,和大儿子一起生活。她的父亲是出色的民间歌手,上小学前她每天听父亲唱歌,一辈子都在放羊。

草原上的时间过得快,去的时候淡月还在天空挂着,转眼夕阳就掉进远处隆起的黄草地后边。这样快速的日升月落下,达丽玛已经过了57年。

“我从天亮开始挤牛奶,缝东西。每天都有缝不完的东西,全家的衣服从头到脚都是自己缝的,还帮乡亲们缝了赚钱。肚子饿了才会吃点列巴(一种面包)喝点茶。所有的食物都自己做。一天不知不觉就过去了。”

她的爷爷奶奶都是放羊的,她也从小放羊。“有时候跟着羊走到林子里,听到歌声的回音,拼命想超过回音,就这么越唱越好。”

“唱民歌会让我的内心世界特别敞亮。向爷爷和父亲学的歌希望一直传下去。”

2013年,达丽玛组织爱唱歌的牧民姐妹建了一个微信群。大家一起唱歌,参加乡镇和旗里的活动,掌握的曲目在150-170首之间。她给我们唱的其中一首歌就是微信群里学到的。

“年轻人也有喜欢唱的,经常有人在微信里问我怎么唱。他们唱得不如我们这一辈多,但随着年龄增长,情况会有所改观。”

年轻的人总是向往大城市,大学毕业以后就飞走了。草原的水草也不如从前,野韭菜、野葱等可随手采摘的植物少了。但达丽玛乐观,“不管环境怎么样人还是要勤劳努力,不能环境不好就怨天尤人。”

盛装的达丽玛唱歌了。她唱的歌谣有特色,有些歌每一句都落在一个音上,是非常古老的一句体。

乔建中在1996和1999年两度去过呼伦贝尔地区采集民歌。1996年夏天,他去的也是我们宾馆所在的一带,如今已无法辨认当年的行迹。但当时他们没有在歌舞团找到纯正的布里亚特音乐。

直到八月里,他们偶遇了一次布里亚特婚宴,隔窗看见屋里的人都坐在炕上,一个男孩子非常优雅地在唱歌。后来进了屋,听一群老太太盘腿坐在炕上唱歌。“一首接一首,自由的生活化地唱。那些歌的感觉,就和我们这次听到的某些布里亚特音乐非常相似。”

(六)

布里亚特音乐的重头戏是他们的宴歌。每年七八月水草最丰茂时,是布里亚特人举行婚礼的好时候。

巴斯根乃那达慕(娘家的婚宴)是其中最重要的环节,二十多位布里亚特牧民为我们表演了完整的宴歌仪式。

一大早宰了羊,为的是在“乌斯因道”仪式中敬奉的“乌斯”(羊荐骨肉,即羊的尾骨部分)。“乌斯因道”仪式 侍玉琪 摄

宴会有四个环节,细节严格而丰富,外人看来眼花缭乱,实则遵循人类完整的情感历程。

先在帐内,新娘与伴娘们和新娘父辈的男性歌者隔着羊荐骨肉对坐。三位扮演新娘和伴娘的妇女们都上了年纪,害羞,推辞着不肯主动坐在新娘的位置。

面包房老板那庆扮演男性长辈的角色,唱了二十多分钟,把祝福与训喻的25段“乌斯因道”都唱全了。

那庆低着头缓缓而歌,这是忧伤的,会让新嫁娘落泪,歌声一段段要跟随人一生的歌。“毕何利格努和”仪式 侍玉琪 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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