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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军,不一样的军事摄影] 澎湃的湃

胡武功

本文首发于 《中国摄影家》杂志2019年8月刊

文 " 胡武功

摄影 | 柳军选自《硝烟中,我的同行兄弟》组照,1987年1月5日,步兵第421 团副连职战地记者刘志远(右二),舍生忘死跟随第一突击队冲锋陷阵,在收复被越军占领的310阵地的战斗中拍摄了大量珍贵的影像资料,并与突击队员一起抢运伤员和战士遗体。这是他在第三突击队员的协助下,安全撤回我方阵地。柳军 摄

1987年秋末,《艰巨历程》全国摄影公开赛征稿工作进入最紧张的阶段,我和侯登科抱着很大的希望去47军拜会柳军。我们知道他有一批云南老山前线的战地照片,而且这些照片从未公开发表。

柳军以极大的热情接待了我们,交谈中语气坚定,嗓门渐高,话外似乎有点不平与怨气。他说:“我没有按常规拍照,照片有点另类。”当他把照片一幅幅打开摆在我们面前时,我和侯登科一下子无语了。在返回的路上,我俩交换了当时的感受:刺激、兴奋、出乎意料,并且不约而同地觉得《艰巨历程》影赛又向成功迈进了一步。

面对柳军那些散发着战争硝烟的照片,我和侯登科曾静静地听他讲述照片的来历。柳军出生和成长在军营大院,父母的严格养育使他从小就具备独立的生存能力,是个爱劳动、会劳动的孩子。他虽然个头不高,却机灵刚强、胆大心细,这也许是他在战场上躲过死神的“护身符”。

1987年1月5日是突击队员李涛牺牲的日子。就在几分钟前,柳军给这位不爱说话、装有心事、默默吸烟的战士拍了幅肖像。转眼当他端着冲锋枪扫射溃逃的敌军时,被对方的高射机枪击倒。柳军不但拍下了李涛生命最后的两个镜头,并且当回到工事发现李涛的尸体还留在敌军阵地时,他和三名突击队员又折回去,冒着猛烈的炮火,硬是把李涛的尸体拖了回来。

柳军是战地记者,本没有作战任务,但为了给“47军和历史留下经得起考验的照片”,他坚持报名参加突击队,成为“北虎行动”突击队的2—24号队员。这次行动共有34人,包括两名工兵以及柳军和摄像刘志远。柳军沉痛地回忆说:突击队全身而归的只有他和刘志远以及两名战友,他们四人是真正的幸存者。选自《告别》组照。1987年4月29日下午,步兵第421团一炮连在云南文山县西山脚下为在1月5日收复310阵地战斗中牺牲的12班班长康世彬送行。康世彬所在班的9名战士跪倒在班长的遗像前,行叩重礼。柳军 摄

当翻看《用传统的方式悼念牺牲的战友》时,我用迟疑的口气问柳军:“部队允许这样吗?”(叩头跪拜)柳军说:“重要的是对死者的敬仰与真情怀念!”我当时所以对这种悼念的方式感到迟疑,因为在我被洗过的头脑中,认为“叩头、下跪”不是共产党人应有的动作。加上1976 年我采访唐山地震时,面对成千上万死难者,上级不许召开任何形式的追思会,不许哭,只能“大批大干”。那么发表柳军这些反映惨烈战争的照片,会不会给他带来麻烦呢?

面对柳军这些“不合时宜”的照片,为稳妥起见,我和侯登科让潘科请来参加朝鲜战争的老摄影家黄继贤,在临潼铁路招待所一起审视研究。那晚可是一个不眠之夜,黄继贤看后,大为赞叹,予以肯定,同时勾起他的无限回忆。这些精彩的回忆后来被石宝琇整理出书,这是后话。《不要忘记他们》(之一)1987年1月2日,登车上阵地参加拔点战斗的突击队员宋建平(右三)向战友告别。柳军 摄《不要忘记他们》(之二)1987年1月5 日,在收复310阵地的激烈战斗中,突击队员宋建平饮弹牺牲,战友们将他的遗体拖回我方被敌炸开顶的屯兵工事外。指导员汤健康和一名突击队员冒着敌人炮火空爆的危险,冲出工事用棉被盖在宋建平遗体上,以免牺牲的战友再遭炮火伤害。柳军 摄

我曾在部队做过新闻报道,接触过海量现实和历史的军事摄影。但是从未见过柳军《战士之死》《别忘记他们》《出击》这样真正弥漫着战地硝烟的现场影像。记得在媒体工作时,为纪念抗战胜利编辑画刊,我翻遍能查到的所有正式出版的有关画册,不是装模作样的围坐学习,就是千篇一律的行军训练,竟然找不到一张直接记录战地拼杀的照片,至于深度反映军人精神世界和人性状态的影像就更是凤毛麟角。

柳军的照片改变了军事摄影的现状。更准确地说,是云南老山轮战中一批战地记者改变了中国军事摄影的现状,而柳军是杰出代表。这样的改变并不是所有惯性观看者能够适应的。就在云南老山轮战战事打响不久,即刻有人克隆沂蒙山解放战争时所谓红嫂用乳汁喂伤员的假照片(见《艰巨历程》画册假照片栏目)。而1986 年,围绕潘科、侯登科《出征》的激烈争论,能够看出僵化的思维定式怎样束缚着中国的军事摄影。《巡逻吾甫浪》1996年7月,位于新疆帕米尔高原海拔4300 米的红其拉普边防连高原巡逻兵,利用一年短暂的巡逻季,骑牦牛往返巡逻在4700—5400米的吾甫浪,每次巡逻他们都要走向界碑七昼夜。

柳军 摄选自《钢铁是炼成的》组照,1998年8月,青海格尔木。柳军 摄

熟知这样的社会与文化背景,就不难理解柳军为什么会受到“是危险人物”的质疑。柳军有自己的战争观和摄影观,上战场他有枪不带,认为相机就是自己的武器。他要用良心把弟兄们冲锋陷阵、生死情谊、精神境界诚实地记录下来。他认定“战争永远不会让人快乐!”“战地摄影最重要的是关注生命”。在柳军看来,军人首先是人,是人就有感情,就有喜怒哀乐。特别是在残酷的战争中,在一个个鲜活的生命瞬间就消失的搏杀中,真情的宣泄、人性的袒露,不能不敬畏面对、冒死记录。

如果说战争能够撕去人性的所有伪装,给了摄影者裸看人性的机遇,那么战争过后,在平静的日子里,柳军还能拍出惊人的照片吗?

柳军说1992年以后,他的摄影走上了平稳坚定的发展之路。他给我们奉献的是《雪域亲情》以及一系列边防军人及边民平凡而有意味的影像。

柳军的摄影从战前的《如此父母官》,到战争中的《别忘记他们》,再到战后的《雪域亲情》,他的摄影一直是围绕着“人”而进行的。他要把自己同时代普通人的生命状态、奋争足迹、人性追求可视地留给历史。正如他说的:“让人们记住名字,不如让历史留住作品。”《铮铮铁骨》2015年3月26日,兰州军区某集团军在宁夏平吉堡戈壁滩上组织官兵进行意志训练,面对迎面的强风,这位士兵双目直视前方。

柳军 摄《军旅人生》2015年3月26日,兰州军区某集团军在宁夏平吉堡进行意志训练,这位在规定时间内跑完五公里武装越野的战士准备接受考核组验收。

柳军 摄2017年7月,武警反恐精英部队亮相内蒙古朱日和。

柳军 摄m5wZ大学教授、博士生导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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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许瀚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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